可终究，还是晚了。

    那孩子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，可那不知名的火，竟在一瞬间，便将那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燃成了灰烬。漓鸢的手，已被这大火烧得溃烂，可她还是不死心地往里探，企图抓住自己孩子的一点影子，可终究，却是一场空。

    她倒在了火炉旁，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她的口中喷出。武功被废，刚才的这一下，已经穷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

    一切发生得太快，除了燕辰，所有人都猝不及防。饶是最不待见她的燕痕，也怔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望着还在不甘心挣扎起身的漓鸢，他突然从心底里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恐惧，道不出，寻不明。

    鲜血染红了她的周身，乌黑的发，散乱在风中。她分明在笑，可那表情，却比哭还痛苦，眼泪从她发红的眼眶中大滴大滴地迸落，在初升的红日下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燕痕几乎从未见过她哭，除了新婚之夜她眼角的那滴泪，便是现在这般哭得如此绝望的模样。

    而他此刻才发觉：她也有泪，而且，这眼泪，跟其它女人的一样，一样沉重，一样会令人心疼。

    “义父，你好狠的心啊！”她终究是站了起来，战栗的手指指着燕辰，脸上的表情显得几乎狰狞。

    “漓鸢，不要！”最先反应过来的燕痕急切地喊道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，她竟然拼了这最后的一口气，拔了身旁护卫的剑，直指燕辰而去。

    冷笑让燕辰看上去就像个无情的魔鬼，漓鸢手中的剑，停在了距离他眉心零点零一米的距离，却再也无法上前一点。

    他岿然不动，却早已真气护体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这么想死，我成全你。“只说了这一句，燕辰不过广袖一挥，眨眼之间，漓鸢的身体已在悬崖之外。

    燕痕飞身而上，试图抓住漓鸢，周身血脉却在一瞬间堵塞不行，令他生生跌倒在地。

    他周身一片滚烫，如置火海，最后望向漓鸢的那一眼，他只看到她飘飞的衣袂和飞扬的黑发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“阿痕，阿痕……“昏迷中，他听到了熟悉的叫唤，那是尹雪的声音。

    果然是梦中啊！他疲倦地一笑，尹雪还活着，没有那个被烧掉的孩子，没有泣血的漓鸢，真好！

    “阿痕，阿痕……”那呼唤由远及近，还在锲而不舍地唤着他，他终于悠悠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眼前，是尹雪焦灼的脸，看到他醒来，她喜极而泣，哭着扑倒在他的胸膛上。

    “燕痕，你总算是醒了，可担心死我了。“

    神智渐渐清明，燕痕抱住眼前的女人，惊诧道：”阿雪，真的是你？是我还没醒，还是你没死？“

    尹雪在他怀里不住摇头：“漓鸢没有杀我。她只是让我暂时先消失一段时间。”

    怀里是失而复得的心爱之人，可此刻燕痕却像陷入了万年冰窖里，这份寒意，自外而内，他不发一言，却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，半天才悠悠说了一句：“她应该……是死了吧！”

    像自言自语那般。